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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十贯娘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呯!”

    陈大胜的脑袋又被常连芳按倒在地,他有点晕。

    倒是曾安邦表情有些奇怪的道:“启奏陛下,亲卫二十七所各职已然满编,这,这让微臣如何安排?”

    皇爷无所谓的挑挑眉到:“那就增加一个御前长刀卫所,二十八所听着也好听,正是个双数。从你那边给他们拨一个院子,要离南门近些,最好有个小校场给他们活动,莫要把朕的刀钝了牙口!恩,你回去叫小山来见朕,这几个人就给他照顾了。”

    曾安榜连忙称是。

    听听,皇爷说照顾非管,这词让曾安榜再三斟酌,看着面前这几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他竟无限艳羡起来。

    这是啥,盛宠啊,他们争来争去,还不是争的这个么,只可惜他脖颈细,老刀却是做不得,心内也是着实佩服的。

    这个叫小山的,其实大名叫做郭谦,字小山,他是亲卫所的都指挥佥事,只比曾安榜低一级,在亲卫所内部的权限却比曾安榜大,只他如今不在,未曾伴驾才喊了曾安榜来。

    就这,皇爷依旧没赏完,他看几个老实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噗哧就笑了,继续说到:“如此,除了你们职位上的安排,朕再让人于燕京附近,给你们你们每人选上一百亩永业田吧。”

    前面的听不懂,这个这几人是听懂了,皇帝老爷东家给田地了!!

    他们从前见天的听谁谁说,以后得了功勋,朝廷给赏田,没想到是真的啊。

    只听得呯呯几声,实实在在的这几个傻小子给皇爷谢恩了,把地都磕出坑来了。

    皇爷都给逗笑了,坐在角落的史官也在低头微笑。

    如此,皇爷便拍拍自己的大腿,颇有对牛弹琴之感,只能无奈笑着摇头道:“我就说么,哎,也是朕没说的不合适,该先说给田这事儿的!呵呵,那既然你们认实惠,朕就给你们实惠,这给了封赏你们听不懂,那接下来,朕给的这个三军独一份的奉料,哦!奉料便做奉养有功老卒的实在支出。

    你等有功于国,自今日起自然由国来奉养,然,大梁刚立,国库无钱,今日起,这笔支出便由朕来供给……”

    这个国家要穷到什么地步,让皇帝私人掏钱。

    围观众人赶忙跪下请罪,然而皇爷却摆摆手道:“你们不必说那些啰嗦的,朕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自是要告诉天下人,凡举与国有功的人,无论是勋贵,朝臣,庶民,还有这些老卒,哪怕就是再紧,朕也认这些帐的。”

    这便是皇爷要千金买骨了,他们如何再敢阻止,亦不过是七个老卒,每人一年二三百两的事情。

    只是这二三百两,对于陈大胜他们却是震撼非常的。

    就听皇爷在上面说道:“你们活一日,朕便养你们一日,若是朕没有你们命长,那就由朕的子孙养……”

    曾安榜一头汗的听着,心里只道,谭家算是损失大了,就这一出,以后他们家便军心全失,再不敢轻易做这盘剥之事。一个领兵的将领失了军心,结果可想而知,陛下此次所图甚大啊。

    皇爷还在上面洒金呢:“从此以后,每年,每人拨奉料,银五十两,此笔款项用作给你们雇佣杂役一干事务花费。年供给,绢绸各两匹,粗布十匹,细棉布五匹,棉二十斤,鞋,月供两双,四季衣裳一季两身,月支给猪肉三十斤,鸡鸭各三只,日供粳米三升,白面一斤,豆腐一斤,菜三斤,黄蜡两支,碳夏十斤,冬四十斤……”

    陈大胜他们的表情越来越飞扬,眼神都是亮闪闪的,这,这是皇帝老爷以后养我们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熟悉内宫的张民望却听的心都在抽抽。

    他想,皇爷您给的这是啥啊,您这是给的低等宮妃的年月份例啊,怪不得背的如此顺溜呢。

    常连芳看着自己干哥哥心里只是高兴,却不知道,他哥哥陈大胜如今的称呼已然变成这样了。

    陈,城门侯(虚勋),御前长刀卫(单位),六品指挥使经历(实职),吃俩铜锅子(一鼎一簋),低等武勋贵,皇爷小妾(奉料),大胜大人。

    说了一大堆,其实皇爷真的没给啥过分的,皆是虚名,可一场经历好不容易活下来,陈大胜他们好歹也有个虚名了。

    人活一世,还不就是个脸面么。

    自这一日起,好歹是个人了啊。

    永安元年十一月二十五,黄道玉堂,诸事大吉。

    这几天天气渐冷,七茜儿便从家里取了五斤黑酱,十斤盐托了全子哥,请那营盘里的兵卒若清闲了,就去附近山上给家里预备过冬的干柴来。

    她是知道今年是个灾年,炭不敢想,可是干柴却是能弄到的,只她也没想到,就那么点东西,伤营的厨下直接派了四个杂役,竟给自己打了整整十日干柴,那家里东侧屋子,整整堆了两房。

    这几日已冷了,七茜儿早起熄了院外的灶房,移了正堂暖起东屋的灶火。

    这火一烧起来,东屋新炕就是热乎乎的,老太太也不爱出去了。

    祖孙俩如今也是穿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家常衣裳,虽这些衣裳是那霍家庄从前管事娘子的穿戴,可那又有什么,老太太就觉着这是贵人太太的衣裳,她也是个贵人了,从前她们村子那财主老娘都没有这样里外三层新。

    她还香喷喷的用头油,每五日茜儿就给她来一次滋润的搓洗,她脖子都跟脸一个色了。

    这日子过的,就是明儿死了她都愿意了,只外面那群混战娘们嫉妒她,哼!酸的很呢!

    那日她只穿戴一套出去,从此乔氏说什么,她都有话说了。见天说给我做新衣裳,新衣裳,三年了我没穿过她一针半线。

    我孙媳进屋不到三天,装裹衣裳都给我置办好了,谁孝顺用眼一看就知,如此,乔氏也出不了门了,老太太专门找她呆的圈子扎堆,也不打她,就坐在那炫耀。

    那有人照顾的老太太,跟没人照顾的老太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七茜儿自己照顾自己,照顾家也习惯了,老太太那手活计她实在看不上,真真是粗针大线,扫个炕她都不看炕角的,就中间划拉一圈儿,做完她还得返工。

    实在没办法,每天一大早,七茜儿就烤两个老太太能咬得动的饽饽,她有的是咸盐,再填一把咸香的豆子给老太太放袋袋里,牵着老太太的手把老太太送到郭杨氏那边吹牛去。

    如今这个世道,七茜儿她们活的这个圈子,一个老太太里外穿三层没有一个补丁,她就是最牛的人。

    如此,老太太最初每天得意洋洋出去,咸盐豆子都不舍得给人家分一粒,就让别人干听她吹牛。

    按照一贯的规矩,老太太过去,会先坐下,恩,如今已经是不能随意就坐了,新衣裳呢。

    要七茜儿给她放个拼布的小垫子才肯坐下,坐好之后,待七茜儿走了,她便撩起衣裳,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给人家看,看她的细布里衣,看她的夹袄,看她雪白的袜袜,看她的细布马面裙裙……太招人恨了。

    看完衣裳,老太太嘴巴也不闲着,我孙媳给了一对红木炕柜,我孙媳给了我一个硬木衣柜,我孙媳给的我这个戒指美不美?

    太招人恨了,如此每次等七茜儿一走,婶子们便各自寻了机会一哄而散。

    没多久,老太太便委委屈屈的回来坐在炕上不吭气,逼问的紧了就抬起头嘟囔:“遭雷劈的不跟我玩,谁稀罕!”

    七茜儿跟她不客气,每次都要训:“每次给你带了吃的,是做啥的?你不能先给人家吃点再吹啊!”

    她这样一说,老太太更恨了:“凭啥,以前她们都不给我!”

    好吧,没人跟你玩,就在家里呆着吧,要么跟孟全子放羊去。

    然后老太太又跟孟全子吹牛,跟那些老兵吹牛,后来人家也不爱搭理她了。

    就像今儿,咳,老太太被迫在家蹲着,死活也是不出去了,她躲羞呢。

    这人嫌狗憎的劲儿。

    今儿老太太头发也是抿的利利索索,带着七茜儿刚给她做的小如意花样的抹额,上身穿着对襟青色袄子,下身是青色袄裙,外面套了驼色嵌绿边的比甲,镯子也不带那么些了,就选了一个戴,茜儿说六天轮换一次,天天新花样这才贵气。

    就是这个话。

    倒是七茜儿,她现在每天头上顶着一个全罩的黑色副巾,旁人问起,七茜儿便说,是家里父亲刚丧,虽热孝出门,也要带一段素色头巾尽孝。

    什么啊,老太太门清,那是她一头毛稀的胎头被她剃的干干净净,现在就像个小尼姑似的,屁嘞尽孝。

    老太太不敢招惹掌权的,也就只敢嘟囔。

    已经住下十多日,粮不愁,衣不缺,身不冷,加之前几日有人又送来七茜儿那些所谓陪嫁的红木大家具,还要乱七八糟老伯爷使人添的生活家用,老太太喜的头晕目眩,就每天唠叨一声,我明天就去死了。

    七茜儿哪里舍得她去死,就每天打扮她高兴。

    这些年,老太太整了一头骡子两头驴,外加三车破烂,那也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了。

    破烂么,就是老太太路上捡的,死了的士兵身上扒拉的,进了没人的村子扫荡的。

    穷人家的老太太,就是看到一片纸她都会捡起来。

    如此,七茜儿便与她坐在炕上收拾,那些太脏的东西就拿到大锅那边先煮一次,再清洗一次,晾干了,该缝补缝补,实在烂的不像样子,就用剪子把好地方裁剪下来拼布做成门帘子,椅垫子,补丁块子。

    甚至剩下来的破烂布条,那也不能丢,编布辫子,布绳子,缠牲口笼头,裹辘轳把子……这两人都是啥也不扔的那性子,就暖和和的坐在炕上,手脚不停做活。

    七茜儿一边做一边嘟囔老太太。

    “奶!那块红的是配门帘儿的,您别往屁垫上缝!哎呦你给我放下!放下!!”

    老太太不服:“我的东西,我爱往那就往哪!!”

    没错,她的!

    七茜儿生气:“那我炕柜还我……”

    老太太一撇嘴,一堆红布块丢还七茜儿,正想叨咕呢,却听到外面有人急促敲门。

    孟全子就在外面大喊:“奶!赶紧出来,咱臭头大喜了!您大喜了,臭头媳妇大喜了!大喜了!宫里来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各种散阶,虚衔,实职,还有各种规矩,是我文学要求,必须严谨,亲们不必纠结在里面,这些玩意我才刚入门径,也是一知半解,历朝历代各不相同,咱是个架空,并且这些东西,通常一个作用,那些古代做官的死了,刻墓碑的。

    至于文中皇帝所谓十数年,是从他想造反开始起算的日子,却不是陈大胜等人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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