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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谋锦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nbsp;  自从进了这泰乾宫,殿门就紧闭了,殿内一个宫人都没有,原本他们还都是两三人一小团,低声的说话。

    直到这变故,众人再也忍不住了。

    纷纷都议论了开来,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谁敢撞龙禁城的城门?!

    这是要逼宫造反啊!

    只有禄亲王嫌血燕粥不够甜,对着殿外吆喝,有金吾卫进来,又替他去到御膳房交代。

    禄亲王吃了五碗粥,摸了摸肚子,有些不满意的道:

    “御膳房的碗太小,吃起来真是不方便”。

    众人绝倒,懒得理他。

    还有众大臣虽然在这殿中,也能听见这整个皇城的内部,不时传来的厮杀嚎叫声,显然在皇城内也有人在叛乱。

    在场的人只有兵部尚书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是武将出身,其余的六部六科的长官都是文臣,

    亲临这样惊心动魄的新旧交替夜,两股在官服里隐隐发颤。

    不过他们能到如今的位置,心里虽担忧惊恐,面上依然强自镇定。

    唯一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言官只有杨志恒。

    杨志恒也吃了一碗粥,心里想着的是睿亲王登基后,他如何把都察院中的异己告倒。

    在看到传圣旨的宫人,是睿亲王府的郑贯忠时,这些大臣又不傻,

    相反,能被请到这里来的大臣,都是臣子中做的最精明的一类人。

    “国公爷,您是今儿个才从松江府赶回来的吧,在家还没来得及匀口气吧?”

    户部尚书袁利伦靠近安国公小声的问道。

    户部作为全国的银袋子,自然是之前各位皇子拉拢的对象,

    袁利伦自然没有露出偏向哪一边,不过他的户部又是一个小国。

    手下的侍郎,员外郎是哪边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自古上位者做的成功的那类,都是成功了,有人给他送功劳,失败了有人给他背黑锅。

    从上至下,无一例外。

    个个阶层因着这个法则,自成一宇宙。

    袁利伦这么问,其实是想问,松江水师的现状,安国公作为明武帝钦点接收水师的人,

    又是五大国公府之一。

    如今五去三,只余安国公府和西宁侯府。

    今天护国公没有在场,实在是玄妙。

    大臣们心里有各种猜想,唯一笃定的是,不管明天是谁在今日风雪中脚踏日月定乾坤。

    他们站在皇城中,站在这泰乾宫中,都是新帝的重臣。

    他们是朝廷无法放弃的势力。

    这里是皇权正统所在之地,今夜他们虽然担惊受怕,却比之那些没有被请来的臣子们,心里的安稳,

    如这冬夜的一碗热粥。

    皇城外的大臣们也许有的就要归类到反贼之中了。

    护国公没来,东南水师的势力不容小觑。

    虽然护国公嫡女被陛下赐婚给了睿亲王,但是齐王那毕竟是亲外甥。

    也许这两天护国公府的张灯结彩,大肆采买是为了迷惑外人的。

    袁利伦这句话可以翻译为:安国公你到松江接收水师顺利吗?

    松江水师比之东南水师实力如何?

    你进京这么匆忙,想必都安排好了吧,陛下有没有秘密召见你,给你特别旨意啊?

    安国公眯眯眼笑:“谢袁大人挂心,老夫身体还利索,现在喘着的气可顺畅着呢”。

    袁利伦心里骂了声:尖酸不倒翁,给句话你能死啊。

    也笑着道:“那就好。

    睿亲王殿下文武双全,所建的水师定是不错的”。

    所以说,你究竟有没有掌握住松江水师啊?

    你可是陛下亲自派的钦差。

    安国公仍然笑:“自然是的”。

    心里却是郁闷不已,他是武将出身,出身安国公府,身份尊贵,却是年轻时刀刀在对倭的海战中也立下了功劳的。

    他虽然清楚这些天大臣们间的站队派系之间的斗争。

    也从来没有想过把安国公府拉入泥潭,那倾倒的几家国公府就是榜样。

    可是到了松江府后,让他那软绵绵使不出来力的感觉太憋屈了。

    他也没想着得了松江水师就和护国公一怎么样。

    只是单纯的想展一展心里的海战操练。

    睿亲王毕竟厉害,留下的人,让他想向明武帝告状都找不到理由。

    就这样白白的在松江府待了小半年,啥也没做成。

    不郁闷才怪。

    几百年来的传承,让仅余下的两府,只会在未来的皇帝眼中越来越重视。

    安国公看了眼从进殿就一直肃着脸的西宁侯爷,

    心里微微一哂,西宁侯府是小心谨慎的过分了。

    身在朝局之中,纵然是当年太祖留下的守护家族,也怎么能免得了和朝臣们的应付呢。

    这下栽了吧,之前西宁侯府和护国公府的那点小款曲,也许能瞒得过其他世家,

    却瞒不过安国公府,就只看睿亲王知不知道了......

    反正五大国公府,少一家是一家。

    只留下他们安国公府一家,也守的住明氏皇族。

    在世家权贵多如牛毛的燕京城里,安国公要是成了那唯一的一家,

    以后家族子弟尽数是皇帝近臣,

    他们虽然不打算做什么,可也是极大的尊荣啊。

    袁利伦知道从安国公这也得不到什么话音信儿了,有些恨恨的。

    面上却是比安国公笑的还要可亲。

    只觉得他两个是多年兄弟似的。

    他们这些一品大臣在这几位有限的超品权贵中,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就说那位超品老王爷吧,看着就是个不长心眼的,

    长心眼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嫌弃燕窝不够甜,这样的问题吗。

    可是刚才没聊两句,袁利伦就被禄亲王给气的,想给个笑脸,敷衍过场面去,也笑不出来。

    “老王爷,您觉得今儿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才看出来奇怪,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这一金一两的血燕窝你们都没有心思吃,可不就是奇怪的紧”。

    得,跟这个老吃货是没法沟通。

    还有被禄亲王那看着跟看不会算账不识字白丁的眼神,让袁利伦火大不已。

    老子可是丁丑科状元,读书识字算账样样强。

    你那一副我就是看你读书少,看不起你的样子是在给谁看。

    袁利伦在这刚跟安国公说完东南,为没有得到点关于水师的消息郁闷的时候,

    一声“砰”的一声从东南方向传来的隐隐火炮声,让袁利伦和在场的其他大臣吓了一跳。

    都围到大殿高高的门槛上的窗户往外看,

    门外有金吾卫守着,不允许出大殿。

    只见济泗江上夜空隐隐冒红光。

    燕京是全国地势最高的地方,因此燕京周郊的各个县城的肥田都是最贵的,

    不会有水灾,没了颗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而皇城又是燕京城里的最高的地方。

    奉天殿,泰乾宫,这些宫殿都是位于十丈高的玉石须弥座台上,

    在泰乾宫与泰乾门和奉天殿之间高大的宫殿间有专供皇帝御撵行走的“阁道”。

    大臣们到泰乾宫,只能由昭德门左,右门进入,然后下到台下,再由阁道下行至泰乾宫丹陛,

    尔后登阶入殿。

    而其他的太监,侍卫等其他宫人,则要穿越庭院,从阁道北端,丹陛阶梯下的“老虎洞”穿过。

    因此在这样的高势下,众臣都看到了东南向的火光。

    由东南的闵福海进入济泗江,如燕江,进入燕京。

    松江府是绕不过的沟壑。

    这是说:

    东南水师已经和松江府水师开火了!!

    众臣终于变了脸色。

    就连刚吃下一碗粥的杨志恒都觉得一口燕窝堵在嗓子里。

    心里有些担忧。

    毕竟护国公的变数太大。

    如果东南水师尽反的话,这一仗就有些时日打。

    最重要的是金人和鞑子都在旁边虎视眈眈。

    国无君,如何抵抗外族入侵。

    此时在天武门外,正在守卫们环环保卫下的齐王,正在看着甲兵撞击天武门。

    时时注意着东南向天空的动静。

    看到那隐隐的红光,手心掌拳一击。

    问向身边的副官:“舅舅终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传信兵回来了没有?”

    齐王急于想知道这次入京调动的兵卒有多少人。

    他没有想到这些守九门的官兵,在他派人大喊通知睿亲王遇害,

    他要急于进宫禀报父皇时,仍然是一点都没有撼动的意思。

    反正现在他视为最大敌的七弟已经被放倒,就剩一个八弟在西南大同还在小蹦跶,等他到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收拾了。

    这还要感谢七弟,没有他,太子和五递收拾起来还没这么快。

    七弟自认谁都奈何不了他的样子,不知道早就招惹了不少敌人,

    就连那个孟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的爹都是他间接害死的。

    江南总督张芝洞因为那次事被罢免了官职,他是调查了其中的原因的。

    近日才知道这竟是他的七弟策划的。

    他想去向父皇亲自当面禀告,可是父皇根本不见他。

    汪瑾那个废物,关键时刻,一点都不顶用。

    是他的母妃给他出了主意,让他从孟家那位九小姐身边的人调查,寻找突破口。

    这才发现了那名叫花娘的,正是那前后时间,被孟九小姐收在身边的。

    后来查出花娘果然是杭州府人。

    流涟阁里的倚红,正是那时被卖进京的。

    也真是巧,和这个叫花娘的是一个巷子的邻居。

    这才使用了花娘这颗棋子。

    齐王脸上讽刺的笑笑。

    他的七弟以为自己料事如神,最后却不料死在自己放在手心的女人身边一个小丫鬟的手里。

    和当年的历宗有些像呢。

    可恨的是舅舅,他亲自上门去像他说这个消息,可是舅舅居然有些不相信,还称要在想想。

    嗤,他原本打算等自己登基后,封表妹为贵妃呢。

    舅舅真是贪心不足,想着父皇的那道圣旨,想着表妹可以做皇后。

    总算他还有点良知,知道没有自己和母妃,

    护国公府今天可能就跟镇国公府一样的境地。

    不过等他定下了天下后,他一定要让舅舅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睚眦必报这一点,也是明氏的天性。

    “回来了,王爷”。

    副官指着一匹狂奔而来的骏马。

    传信兵下马,

    “快说,都调了哪几路水军?”

    齐王等不及他行礼问道。

    那传信兵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武权大人的信在这,口信是只有他和刘大人一艘战船”。

    “什么!?”

    齐王不可置信的大叫。

    舅舅居然没有出兵!

    齐王恨得牙齿咬的咯咯响。

    一把抓过信来看。

    心中齐王原本在水师中培养的两个心腹将领道。

    护国公给水师营下了死令,谁也不准调动。

    他们接到齐王的命令,不敢耽搁,静悄悄的架着三层火炮战船往京里赶来。

    只来得及调动一万兵卒。

    齐王虽然在东南水师中待了三年,历练一番,可是都是护国公默许下,那些将领才配合着他。

    护国公带兵作战有方,齐王本来以为他的声名已经盖过了护国公。

    所以护国公迟疑,他恼怒,却并不着急。

    哪知道这就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齐王把信往脚下一扔,狠狠的踩了一脚。

    大叫道:“人来了没有?”

    他在等贤妃的人。

    有个小内侍,瘦弱个小,从阴暗的马腹下走出来。

    齐王看不上的道:“就吓死你,这里离那边这么远,你还怕箭落你脑袋上啊”。

    天武门上的箭雨一*的下,下面的兵卒一*的倒。

    龙禁城是天下最坚固的城楼,天武门是天下最高的城门。

    要想从外攻进谈何容易。

    除非是里外夹击。

    “贤妃娘娘被困在景福宫里,汪厂公的人全都不顶用了。

    娘娘说,请王爷今天一定要在今夜攻进去,

    娘娘会尽量配合”。

    “母妃有没有说为什么九门会这么戒严?”

    父皇已经病重,汪瑾的人有可能是父皇动手除去的,要拉去殉葬。

    这些守城侍卫,

    没有道理现在还这么拼命。

    “娘娘现在也行动很不方便,暂时得不到消息。

    不过娘娘猜测是,”

    那小内侍靠近齐王,压低奸细的嗓子。

    “万岁爷应该就在今夜,他这是不甘心呢。

    最后要再展现一番他的皇权”。

    贤妃了解明武帝,她知道明武帝对于那把龙椅的眷恋。

    他们都没有联想到是睿亲王,

    因为中了噬心蛊的人是不可能活着的。

    明武帝就是个例子。

    “娘娘让奴才转告王爷,胡阁老进宫的那夜,

    万岁立下的遗诏,是按照娘娘的意思,写的是王爷。

    王爷不要有后顾之忧,哪怕把这皇城给烧了,将来谁也不敢说王爷不是正统”。

    小内侍的声音幽幽的,带着莫测的诡意。

    齐王这才注意到这小内侍皮肤细滑,在火光下隐有白瓷的釉光。

    双目仔细看带着点点盈绿色的光,也是在火光反射的情况下。

    齐王一惊讶:“你就是那位南疆......”

    小内侍笑了起来,竟然显得如少女般清澈纯真。

    她正是南疆巫毒门族长唯一的孙女,苗凤凤。

    “奴才小苗子。

    还请齐王记得以后坐定天下后,把大理,滇,潼三地划给我巫族的承诺”。

    “本王当然不会忘,小公主都亲自出马了,不过是三座偏远山林的府县,给你们又何妨”。

    苗疆说是疆,其实大小也不过大明境内一个县的大小,且山林密布,常年湿热,雾气不散。

    滋养着蛇虫鼠蚁无数。

    有大小的不落十几个,由巫族掌管。

    齐王喊这个现任巫族族长唯一的孙女为小公主也是抬举的意思。

    苗凤凤从小由各种蛊毒滋养全身,导致她发育受阻,她已经三十五岁了,却犹如十岁的小女童,

    脸上的神情在伪装下也是如纯真孩童般。

    本来明武帝体内的蛊毒在她的操纵下,应该是随着她的操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那次自从那个睿亲王带着一个老头给老皇帝诊过病后,

    母蛊就难以操纵起来。

    她才知道那老头是中原地方的神医。

    她加大了操纵母蛊的量,在贤妃娘娘告诉她的那个时辰,让明武帝说出了传位遗旨的人,正是大皇子齐王的名字。

    她真的想看看那个中原的皇子,一直碍贤妃娘娘事的王爷,在传位遗旨宣布时的表情。

    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会扭曲吧?

    可惜了。

    她亲自配制的蛊毒,相信那漂亮男人现在已经死的尸体都发黑了。

    那个男人的尸体应该不容易得到,

    不然苗凤凤是打算用那处炼制尸油的,这种极品男人的精纯所在,一定能让她的皮肤更光滑。

    齐王知道了苗凤凤的身份,看着她抚摸着脸微笑,就觉得身上有蚂蚁爬一样,

    一个看起来纯真可爱的十岁女童,偶尔笑的像个风韵犹存的风|**人一样,谁看到都会觉得瘆人的。

    又加上齐王从贤妃那里知道这苗凤凤的一些特殊需求后,更觉得不舒服了。

    于是借口这里危险,让她赶紧去找母妃复命去了。

    *

    护国公府里。

    “爹,我们真的不动手吗?我们和表哥,姨妈毕竟是一体,姨妈已经从宫里连捎五封信了。”

    蒋暖清的大哥,护国公世子蒋庭清听着府外的动静,来回踱步走。

    护国公喝了一口茶,他其实也是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不是我不救你姨妈,贪图富贵想让你妹妹做那个皇后之位。

    你在兵部当差,你应该知道现在如今京里能动用的三卫八营有八成都控制在睿亲王手里了。

    何况,我收到线报,西北军中有调动的迹象。

    你表哥胜出的机会太小,会把我们也搭进去的。

    前两日,睿亲王身边的那个成归鹤来了,言语中暗示了睿亲王会承认咱们家。

    你妹妹是陛下亲自下的赐婚圣旨,

    睿亲王就是再狂大,也不可能违背,他的后院到现在都没有姬妾。

    你妹妹以后就是正妃,将来就是皇后。

    再产下皇长子,我们护国公府的势力一定会超过当年的五大国公府”。

    父子两人正都在皱着眉头说话,阴太夫人由着蒋暖清搀扶着进来,

    护国公父子都连忙站起。

    阴氏坐下,缓缓的道:“你是打算看着你妹子去死了?”

    她说的正是贤妃。

    今夜,燕京城里的普通老百姓,个个都躲在被窝里,连撒尿都不敢起来。

    大小官吏,在自家中和相熟相好的同僚,越说越是觉得绝望。

    谁都看的出来,今夜,是真正的天要倒过来了。

    “母亲,我也有我的难处”。

    护国公嘴唇吸合,半响才羞愧道。

    “好”。

    “清儿,你看到了,这就是外戚,你以后入了宫,如果你帮不到家族,你的儿子成为不了储君。

    不要想着什么骨肉亲情,那是说舍弃就舍弃的。

    大难临头各自飞,个自需寻各自门。”

    阴氏看向这几天一直神魂不守的蒋暖清。

    “母亲”。

    护国公不知道阴氏是借机敲打孙女,脸上羞愧的很。

    这些年来,利用着贤妃娘娘的盛宠,护国公府也成长为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

    “祖母,清儿明白了”。

    蒋暖清感觉到脑海里那个在书傲楼里和她比试的清傲如竹,谦谦有礼的公子,在她脑海中渐渐走远。

    这都是命运。

    “那个叫阴鸣的年轻人,查到来历没有?”

    蒋暖清是阴氏养大的,孙女儿的心思,她立刻就察觉了。

    这才知道那日在书傲楼里比试的事情。

    她本来不想再孙女儿面前提起那个年轻人。

    可是,孙女儿总是要面对的。

    如果真是当年阴家嫡枝的后生,也算是孙女儿的表兄,

    日后说不定也是一份助力。

    “祖母,你就别想着认族孙儿了,我听到是,这个阴鸣去了西宁侯府后,

    之前所有和齐王表哥联系着的西山大营的将领都闭门谢客了。

    人家自称是睿亲王的徒弟呢。

    这么好的背景还能不靠着?”

    蒋庭清在一旁酸道。

    他和齐王是从小的好兄弟,自然希望齐王能胜出。

    “你这孩子还不如你妹妹明白,

    那是之前,你妹妹以后就是睿亲王正妃,都是一边的人,怎么就不能认认呢?”

    蒋庭清就没了声音。

    *

    “我四处看看”。

    进了东暖殿,孟言茉莲步轻移,打量着这里。

    “是”。殿中的宫女们屈膝,声音细细柔柔的。

    殿里热气腾腾的,和外面冰寒的风霜天截然不同。

    这一处暖殿头顶是攒尖式铜胎鎏金宝顶,大殿里布着穿花梅纹碧水青蛟绡纱帐幔,

    有钧窑产的青花缠枝莲纹大花槲座在门角旁,里面插着御花园今夜刚开的白梅。

    龙泉青瓷的三足香鼎里正在淡白无烟的冒着香。

    孟言茉轻皱了下琼鼻,是龙涎香。

    和明耀身上的味道很像。

    孟言茉信步往前走着,帷幔隔开的房间似乎一层又一层。

    不同的地方的帷幔和宝顶都是一个款式的,

    除了花色和花纹。

    孟言茉觉得自己转了几十个弯了,还没有把这大殿走到一个方向的尽头。

    她继续往前走,因为她忘记如何回去了。

    她过目不忘,唯有不记路。

    虽然在门角都立着宫女。

    可是像人家问路,也太丢人了吧。

    以后还在这混呢。

    又转到一处暖殿,比之刚才路过的那些纱橱精巧,这里看着恢弘大气,

    单檐四角攒金宝顶,双昂五彩斗拱,梁枋上饰有云龙海水的碧玺彩画,明间三交六椀菱花窗下是坐地暖炕。

    孟言茉一看那暖炕上明黄缎的厚褥和靠手,就知道这里是皇帝休息的地方。

    再看头顶的盘龙藻井下的明黄御案,和宝座后被龙凤裙板隔开的巨大如山罩着宝蓝架裙的书架,

    就知道这里有可能就是南书房了。

    只是她不明白,她在后殿,怎么会来到泰乾宫的侧殿里来?

    西次间设有大龙柜,临窗坐炕,紫檀长条书案和宝座,

    北墙还有一张巨大的明黄色绣九龙腾云床幔罩在紫檀木雕刻双龙戏水的八步龙床上。

    她朝西次间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正想退出去,就看到明间御案上摆着一个小巧的白玉玉狮镇纸。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拿起那块镇纸。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前世的时候,她在文渊阁里绕着巨大的书架迷了路,就是被这块镇纸吸引了目光。

    想不到如今又见到了。

    明耀还真是喜欢这块镇纸,走哪带哪。

    玉狮歪头,衔了颗绣球,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雕刻的活灵活现,技艺精湛。

    并不是威风凛凛的那种。

    明耀喜欢这种吗?

    摸了两下玉狮,孟言茉提醒自己真的要退出这里了。

    南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是军机重地,这里宫人们都不敢踏足。

    除非是皇帝有吩咐的时候。

    隔着两扇红漆高高门槛的大门的那一面就是泰乾宫的正殿。

    孟言茉听着隔壁闹哄哄的声音一静,鸦雀无声。

    宫门被推开的声音。

    知道是明耀进殿了。

    她静静的来到门边。

    隔着细细的门缝往外看,

    她只是有些好奇在重臣面前他是什么样的。

    虽然以后多的是机会可以见识到。

    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重臣们自动让开了路。

    她看到明耀的俊颜就像外面的天一样冰冷,大踏步的进了正殿,在龙座的阶梯下站定。

    他的声音清冷无波动。

    平铺直叙的说着一件事。

    即使是在这远了十几丈的距离她仍能听得清那几个字里刀枪击砰的肃杀感。

    “父皇驾崩”。

    众人楞了一瞬间,接着是个个匍匐在地,哭声震天。

    “陛下啊!”

    天武门上,

    天鸣鼓也在这时“咚。咚。咚”敲击不止。

    苍凉哀伤,在这白素素的风雪中更添哀戚。

    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宫中的大臣们,个个披麻戴孝,哭声不止。

    燕京城里的大户门檐下,仆人在雪夜中挂起了白灯笼。

    齐王的人也因为那天鸣鼓忽然击响,也有了一瞬间的阻滞。

    接着是在齐王的命令下,更不要命的往前冲。

    雪,糊住了视线。

    血,弥漫了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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