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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我曾记得那男孩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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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分说地将周静芒拽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

    “昨晚,你是不是和章扬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她劈头盖脸地问。

    周静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

    “为什么章扬昨晚不接电话?”沈潆洄的眼睛里蓄了泪,“你知不知道,秦榛出事的地方就在那个公园附近的死胡同。我昨晚去图书馆自习,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去那里。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发现秦榛跟那个凶犯纠缠在一起。我想着你们离得那么近,只要打了电话,很快就能赶过来,可是我打了三次,都被挂断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静芒呆住了。原来,那三个电话是……

    “我不知道。”她惊恐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电话是你打来的。”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们。”沈潆洄突然垂下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我没有过去。那个凶犯掏出刀子的那一刻,我跑到街上求助,我拦住了级部主任,可是……”她声音颤抖着说,“我没敢过去,自始至终,我都没敢过去。”

    灾难就是这样,在发生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它的发生,在发生之后,谁也无法预料它的后果。

    秦榛失去了左臂,安装假肢,整个寒假都在医院,她休学了。工作繁忙的父母为她请了全天陪护的阿姨,给她煲汤、陪她聊天,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周静芒每次跑去看她,她都捏着自己圆圆的脸颊埋怨,住院竟然还把自己住胖了。

    庄杰来得更勤,两个人斗嘴的功力锻炼得越来越强。

    章扬去外地参加考试之前也来了趟医院,他用自己挣的钱买了昂贵的补品,一样一样放在医院病房的桌子上,被秦榛嘲笑这么郑重是不是没安好心。

    沈潆洄包了秦榛每天的下午茶,变着花样做出的蛋糕甜点深得她的欢心。

    其实,周静芒并不能确定,她和沈潆洄一起藏在心底的秘密究竟有没有被秦榛发现。这件事发生后,秦榛身边的人、事发胡同周边的路人,几乎全都被采访了个遍。所有细节都被挖了出来,秦榛或许早就从那些报道中拼凑并还原出了他们隐瞒的真相。

    但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改变,每天感慨着,生个病居然带来了这么多幸福感。即便如此,周静芒和沈潆洄仍旧心照不宣地对那晚的行踪绝口不提。

    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友谊,也不想让秦榛失望受伤。

    更不想的是,承担这份沉重的过错。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时光呈现出的竟是一片祥和安宁。直到农历新年过后不久,凌晨来了。周静芒出去帮秦榛买水煎包,推门之前,刚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凌晨语气冷淡地说:“那天,不是我让你来找我的,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秦榛声音低沉地应道:“是。”

    凌晨的声调提高了些:“我告诉你了,让你不要等我,早点儿回家,是你非要等我的。”

    秦榛接着回答:“是。”

    “啪”的一声,凌晨像是把杯子扔在了地上,他吼了起来:“是我让你不要跟着我,你不听,我才绕小路把你甩开的。”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声很重,“秦榛,你记住。你的胳膊没了,是你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安静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秦榛幽幽地道:“好。”

    然后凌晨大步走出病房,看到门口的周静芒,愣了一秒钟后,转身走了。

    周静芒没有进去,她站在外面,看到秦榛抽噎着哭了起来。

    这是她受伤之后第一次哭。

    不是为了失去的左臂,而是因为脆弱又残酷的人性。

    憧憬了那么久的男孩子,放在心上那么久的男孩子,在她眼里全世界最棒的男孩子,为了推卸责任,连基本的礼貌都丢弃了。

    怎能让人不心痛?

    夜晚,睡觉前,她又一次想到,一直被大家嫌恶的级部主任去医院看望秦榛的那天,他先是板着脸把她训了一顿,斥责她大晚上到处乱跑。秦榛笑嘻嘻地接话:“老师,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中的学生了,你就省点儿口水吧。”级部主任望着她的断臂叹了口气,语带抱歉地说:“老师对不起你,要是早点儿赶过来就好了。”

    因为这句话,完全抵消了周静芒对级部主任将近三年的反感,她开始由衷地敬佩他,这也是周静芒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的大人的担当。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还没有的。

    7

    因为忙碌,这个寒假过得特别快。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就开学了。周静芒背着书包踏进教室,看到坐在教室里的所有同学脊背更弯了,脸都快要埋进书本里了。

    一瞬间,她想起刚入校时的那段日子,每个人都活力四射,一副“我的人生我做主”的潇洒模样。但是现在呢,他们终于领悟,在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之前,还需要服从常规,踏上“高考”的独木桥,过关斩将。

    章扬的艺术考试要进行到三月份,周静芒给他去过几个电话,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艺考绝对没问题,但文化课有点儿悬。他本来成绩就不好,又耽误了这么多天的课程。他让周静芒帮他准备一套各科题目速懂题,用来临阵磨枪。

    周静芒不敢懈怠,这些日子里,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做题上面。她几乎做完了涵盖各个省份的历年高考试卷,而后从中选出出现率最高的题目,打算等章扬考试回来重点给他讲解。

    或许是心无旁骛的努力起到了效果,之后的每次考试,她都是第一名。

    沈潆洄也保持在第五名的位置,反而是凌晨。他的名次一次比一次落后,最近的一次会考,已经跌到了第十五名。

    周静芒几次看到他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谈话,每次都是脸色灰败地去,脸色更灰败地回来。

    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成绩为什么会下降得这么厉害。

    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的秦榛,失去左臂的秦榛,再没有来过一中的秦榛,休学在家的秦榛……他的大脑被这些占据,分配给学习的部分自然越来越少。

    周静芒跟沈潆洄暗暗约定对秦榛隐瞒凌晨成绩变差的事。不想让她再为凌晨担忧,也不愿她与凌晨有任何瓜葛。

    她们一起痛恨着他,就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一样。

    三月中旬,流感侵袭,全班病了一大半,周静芒也没能逃过去,上呼吸道感染并持续高烧,妈妈让她请假,她却戴着口罩坚持上学。

    班主任特意从家里弄来一个电磁炉,每天在教室里熬一锅醋,说是可以杀灭教室里的流感病毒。经过熬煮的醋气味刺鼻,周静芒鼻塞严重,竟还能闻到余味,一边觉得难闻一边又觉得格外温暖。

    她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昏昏沉沉地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周五中午,随便吃了点儿沈潆洄给她从食堂打来的饭菜,便趴在桌上睡了。

    春天的午后,阳光里有了微微的暖意,可风吹过来时,还是很凉。“谁把窗户打开了?”她趴在臂弯里,不满地咕哝着。下一秒钟,她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

    毛茸茸的,很舒服的触感。味道……是一种暖暖的清香。

    属于章扬身上的那种特殊的木香。

    咦?周静芒被自己的想法吓醒了,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正好对上了章扬的目光。

    “才俩月没见,需要看这么久吗?”他戏谑地说。

    周静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看他裹在她身上的羊绒围巾,小声道:“我还以为自己发烧烧迷糊了呢。”

    “所以你发烧的时候也在想我?”章扬挑起眉毛,望着她烧红的脸颊。这家伙,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来上课?

    “没工夫跟你斗嘴。”周静芒从桌洞里掏出厚厚一沓试卷,“我们抓紧开始补习吧。只要做完我画出来的这些题,保你高考过关。”

    “得了吧!”章扬敲她脑袋,果然,手指像是触到了一块烧热的炭,“我不相信一个高烧的人,你赶紧给我回家养病去。”

    周静芒的确觉得头痛欲裂,反正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科目,她没再推脱,找班主任请了假就任由章扬骑自行车把她送回了家。

    因为头太晕了,她一路都闭着眼睛,根本没力气跟他讲话,也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章扬将车子停在她家巷口的银杏树下。

    初春时节,刚刚抽出新芽的银杏树呈现出清新的嫩绿色。

    “自己能回去吧?”他坐在自行车上,探着身子问她。

    周静芒乏力地点点头。

    “那你走吧,我看着你走。”他说。

    周静芒听话地转身朝前走。走了一段,她迷迷糊糊听到章扬在后面叫她的名字。

    停下脚步,回过头,她看到他笑得一脸灿烂地说:“我只允许你生病两天。”他更大声地加了句:“两天之后,学校见。”

    神经病!生病几天你也能管得着?周静芒腹诽,可嘴角却忍不住地翘了翘。

    8

    唉!周静芒本来不想显得自己这么听话的,可是,她真的只生了两天的病。第三天就完全康复了。

    鼻子不堵了,嗓子不疼了,体温正常了,也没理由不去学校了,可是走进教室,看到章扬一副得意扬扬的模样,又有点儿不爽。

    周静芒将这份不爽全用在了给他突击补习文化课上,课间、放学后、自习课……所有能够利用的时间都被她利用了起来,原以为会把贪玩惯了的章扬虐得体无完肤。谁知道,他全盘接受了,并且,还非常认真地对待。

    她给他讲公式,讲解题思路,讲如何巧妙记忆政治、历史要点,每天说得口干舌燥,却倍有成就感。

    因为章扬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后面的几次小考,他的成绩都在稳步上升。班主任每次宣读完名次后,庄杰都像看怪物一样看向章扬,用口型质问他:说好一起落榜的,你什么意思?

    周静芒背过身,几乎笑岔气。

    为了不让庄杰感觉到背叛,她在一天午后向章扬建议,拉庄杰进来,她帮他们一起补习。但章扬摇头道:“庄杰毕业之后就出国留学了。”

    “啊?”周静芒大吃一惊,“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多孤单啊……”

    “庄杰他爷爷和姑姑都在国外,出国对他来说,只是换个地方潇洒而已。”章扬白她一眼,“而且他爷爷在国外还是个响当当的画家呢,人家家庭实力雄厚,前途一片光明。”

    周静芒面上点了头,可心里还是觉得出国对庄杰来说一点儿都不好,他那么喜欢吃,国外的西餐能合他口味?章扬大概看出了她的心境,又补了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人生的岔路口,我们谁也没资格干涉谁。”

    想都没想,周静芒脱口而出:“那我算不算干涉了你?”

    章扬用手指弹她额头:“感谢你的干涉。”

    这一幕落在了刚进教室的沈潆洄眼里,她顿住脚步,转身朝外走去。

    她知道,章扬已经拿到了艺考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和周静芒正在为以后能天长地久地在一起而拼尽全力。

    很多书上谈及青春,都会用尽世上一切美好的词汇。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考量过像她这种失败者的青春。

    她的青春里,酸涩大于一切。不公平,也不划算。

    抬起头,她看到了站在楼道尽头,呆呆望着窗外的凌晨。沈潆洄走过去,从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转头,她突然愣在了原地。

    刚刚的一瞬间,她其实是想问凌晨,愿不愿意跟她交往到高中毕业。

    她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点儿什么,差点儿利用了别人的感情,并且出卖了自己的真心。更何况,周静芒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应该为了她的快乐而快乐。

    天!嫉妒太可怕了。她平复心情,淡淡地笑了笑,对一脸惊讶的凌晨说:“高考加油。”

    然后她走出楼道,走进已经有了热度的初夏阳光里,暗暗夸赞自己:沈潆洄,做得好。

    她确信,自己的背影一定看起来骄傲自信。但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滚烫的眼泪滑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地上。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周静芒的成绩依旧占据首位,沈潆洄第三,凌晨还是徘徊在第十二名。而章扬,意外地跌到了四十几名。

    周静芒觉得难以置信,上次考完他明明说感觉特别好的,怎么回事?她拿起他的试卷,挨个检查,发现速成学会的知识,他没办法灵活运用,所以好多题目他都解错了。拿到分数的反而是需要死记硬背知识点的语文和文综。英语和数学都只有十几分。即便数学不计入总分,这个成绩,要想考上他们选中的大学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中午补习时,心烦意乱让周静芒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在章扬将一道数学题解错时,她口气冷硬地质问他:“为什么你连最基本的公式都不会正确运用?你是死脑筋吗?”

    章扬愣了一瞬,而后朝她回吼:“我就是死脑筋,那你干吗要费尽心思给我补习?”

    “你自己考得不好,还吼别人?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个成绩怎么可能考得上?”周静芒拧起眉头,她还是年纪太小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无法伪装。

    “考不上就算了,我又不是非得和你读同一所大学!”章扬说完,就起身踢开椅子,走出了教室。

    周静芒颓败地趴在座位上,一边生自己的气,一边生章扬的气。

    她知道自己不该跟章扬发火,也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但她很累,所以没有追出去向他道歉。

    等他回来吧,她想,等他回来,冷静下来,我就跟他道歉,然后鼓励他,最后冲刺一下,一定能在高考时拿到好成绩。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未来已成定局,不可能再有什么变故,可是就是这个阳光明亮的午后,因为周静芒的笃定,命运嘲弄地翻翻手掌,改变了章扬的一生。

    【青春不散同学会】

    “我因为一直考不好,就在网上联系了一个倒卖高考试题的人。”凌晨吸吸鼻子,借着酒意,回忆起了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那个被他深埋心底,盖上层层叠叠的时光,却仍然不肯腐烂的秘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成绩让他彻底绝望了。但他不像别人,他是生来就必须要赢的人,所以,为了确保自己能顺利进入大学,他起了杂念,跑去网吧从网上找到一个自称窃取了高考试卷的人,拿着从妈妈那里偷来的五百块钱去和他交易。

    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包厢里。凌晨知道做这件事是违法的,被抓到不但会被取消高考资格,甚至会被拘留,所以,他很忐忑。

    但,比起这份忐忑,他更想拿到一份体面的高考录取成绩单。他得出人头地,才有能力背负家庭的重担。

    他不允许自己退缩,一路跑得飞快,到达网吧门口时,突然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章扬。他吓了一跳,心虚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紧张了,所以章扬察觉出不对劲,便反问他不好好复习来网吧干吗。

    凌晨犹豫了片刻,突然决定对章扬说实话。他知道章扬想和周静芒考同一所大学,但是这次摸底考试,章扬的成绩太差了,所以,如果他拉章扬入伙,让章扬和自己分担这份恐惧,自己也会好受很多。

    而且,他可以让章扬先去找那个人接头,探探虚实,自己再决定要不要出现。

    抱着这样卑劣的想法,他把章扬拉到巷角,极力游说,见章扬直到最后都一脸狐疑,他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你也知道,我家境不好,五百块钱对你们来说是小数目,但我实在拿不出来,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摊点儿钱。当然,如果不行,就算了。”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章扬答应了。

    “后面的事,你们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凌晨坐在圆桌的主座上,将迟到五年的事实公之于众,“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人早就被警察盯上了,所以章扬前脚刚走进包厢,埋伏在网吧四处的警察就一拥而上,将他们抓住了。我没有上前澄清……”他垂下头,小声说:“我吓蒙了。因为担心牵连到自己,所以跑了。后来,我一直很担心章扬会供出我。”凌晨激动起来,“我虽然确实很害怕,但其实也已经做好了被他供出来的觉悟。谁知道他竟然没有!那个家伙……”他的声音哽咽了,“那个家伙直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别人我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大概每个人的记忆都重新回到了当年全校轰动的那一天。

    因为私自与倒卖高考题目的人联络,有了重大作弊嫌疑的章扬被取消了高考资格。在专门为他举办的全校检讨大会上,章扬那个将声望看得比天还大的父亲,为了在民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也为了彰显自己“不包庇、不维护”的清正廉明,不惜当着全体师生的面,上台狠狠给了章扬一巴掌,他怒斥他:“混账!”

    所有人的共同回忆只到这里,因为之后章扬就主动退学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但周静芒不同。

    关于章扬的记忆,她比别人多一些。

    检讨大会结束后,章扬在人流散去的操场上,与周静芒面对面站着。

    是夏日舒爽的黄昏,操场边栽种的树木葱葱郁郁,映着天边灿烂的晚霞。

    非常美丽的一天。

    对面男生的脸上还留着那个通红的巴掌印,周静芒想到,那一次,为了跟父亲争取到选文科班的机会,他也被赏了这样一个狠狠的耳光。

    “静芒。”他欲言又止。

    一直骄傲自信的男孩子神情中突然流露出了胆怯,这让周静芒从心里认定他在心虚。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她的眼中起了雾,周静芒语气铿锵地说,“我是全班第一名,我铆足了劲给你补习,我们共同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一起做了那么多套卷子,因为你这次没考好,我甚至重新帮你制订了学习计划,你就那么信不过我?”

    “不是的。”章扬蹙起眉头,他上前一步,试图帮她擦掉眼泪,“对不起,你别哭,你听我跟你好好解释……”

    “不用解释了。”周静芒的心里很乱,一想到他们无法一起读大学了,她就深陷于崩溃恼怒。厌恶地挥开他的手,她咬牙切齿地强调:“就当我之前付出的努力都喂了狗,就当我们的约定是个玩笑。章扬……”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章扬愣在原地,他震惊地望着周静芒,怎么也没有想到,连她也不相信自己。

    他那份无比美好的心意竟然被这样曲解践踏。

    忽然就不想费力解释了。

    他将嘴唇抿成倔强的直线,赌上两个人此后的天长地久,换取那份好胜的自尊心。

    他们各自转身离开,朝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冲动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青春里的反目,总是非常利落干脆。那些说出口的狠话像尖利的刺,精准地扎进对方心里,成为难以愈合的伤口。

    可是逞一时口快,理智回归后,才会明白,自己要为曾经那份根本无足挂齿的傲娇倔强生出多少遗憾。

    多少懊悔。

    多少永远也抵达不了彼岸的思念。

    尾声喂,青春,你还好吗?

    “怪你自己吧!”沈潆洄毫不客气地斥责她,“静芒,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守卫,你挡住了那么多次球,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你站错了位置,挡住的都是队友的球。”

    聚会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凌晨还在哭,他彻底喝醉了。没有人责怪他,时隔多年,责怪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成年人与孩子的区别。

    做事说话之前总是要先考量结果。

    是变得慎重了,但也不那么坦诚了。

    秦榛突然站起来:“哎呀,大家开心点儿,事情都过去了。如果哪天真遇见章扬,咱们也别提这茬了。人都得往前看。而且,没准人家章扬现在过得好着呢!”

    有人附和:“对对!时间也挺晚了,要不咱们差不多就撤了吧!”

    “别啊别啊!再等五分钟!”秦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未婚夫马上就过来接我了,给大家介绍一下。”

    大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有周静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为她和章扬鸣不平。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和章扬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整整四年的大学时光,有谁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她一个人守着他们的回忆,像个傻子一样熬到现在,竟然就这样因为一两句风轻云淡的话就抵消了?

    周静芒气不过,她怒冲冲地起身,想要过去痛扁凌晨一顿。

    总要有人为她和章扬的错过付出代价,不出了这口气她会憋死。

    可是,沈潆洄用力拽住了她。

    她的眼眶里也含着泪:“别只怪凌晨,你知道的,在章扬心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的诋毁都比不过你一句轻描淡写的否定。”

    沈潆洄想起,检讨大会结束后,自己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一幕。

    因为周静芒不信任他,章扬呜呜咽咽地离开了。她不忍心,于是追上去安慰。

    她说:“章扬,我相信你,你肯定不是这种人,你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可是,对于唯一一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章扬的做法是,狠狠将她推倒在地,大吼道:“你相信我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她!”

    沈潆洄是从那一刻开始觉醒的。

    “怪你自己吧!”她毫不客气地斥责她,“静芒,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守卫,你挡住了那么多次球,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你站错了位置,挡住的都是队友的球。”

    她们的谈话因为敲门声戛然而止,秦榛边起身跑向门口,边回头道:“他来了。”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榛的未婚夫是庄杰。

    成年后的庄杰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圆圆胖胖的,和秦榛站在一起,画面非常和谐。

    周静芒想起,曾经庄杰戏说秦榛和他才是一个梯队的。

    他们真的走到了一个梯队。

    在一片起哄声中,秦榛如实汇报了她跟庄杰的恋爱史。

    庄杰在国外时,常常给秦榛打电话,让她帮忙给她寄各种国内特产过去。

    时间久了,秦榛不乐意,吐槽他:“你这么喜欢国内的吃的,干吗还不死回来。”

    庄杰就趁机表白:“我怕我喜欢的女孩还喜欢着别人,看到就郁闷,不想回去。”

    秦榛手舞足蹈地情景再现:“我那时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就傻不愣登地追问,他喜欢的人是谁,我帮他打听一下。结果他说:‘我喜欢的是你啊!’”

    暧昧的唏嘘声响起,秦榛和庄杰牵着手红着脸庞坐在一起,幸福的神情溢于言表。

    周静芒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吃了那么多苦的秦榛,理应得到这样的回报。

    她转头去找凌晨,却发现他不见了,沈潆洄低头告诉她:“他提前走了。”

    周静芒想,这一刻,凌晨有没有后悔错失了秦榛呢?

    “庄杰,你和章扬关系那么好,这几年见过他吗?他还跳街舞吗?”有人问了起来。

    周静芒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庄杰低头笑了笑:“那家伙自大得很!大概觉得毕业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很丢脸,所以跟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断了联系,包括我。我也是这两天被叫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时偶然从别人那里听说,他爸花钱把他送进了一所民办大学,他毕业后自考,做了律师。既然跟他爸妥协了,肯定就不可能再跳舞了吧!”

    律师吗?律师很好啊。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周静芒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在哪儿?还在这座城市吗?”她终于没办法继续假装矜持,“能不能拜托你的初中同学帮我要个他的电话号码?”

    “我试试。”庄杰点头,然后他突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们叙旧了,忘了告诉周静芒,饭店门口有人找你的事情了。”

    “啊?有人找我?”周静芒还没从刚刚的激动中回过神,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人啊?没什么人知道我来这啊!”

    秦榛提醒她:“会不会是出租车司机发现你丢在车上的照片,给你送回来了?”

    “现在的出租车司机这么热心吗?”周静芒有些怀疑,但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步下楼梯,转进饭店大厅,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挺拔背影。

    简洁的黑色西裤搭配军绿色棒球服,头发剪得短短的,脚上是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

    “这位司机穿得可真够时尚的!”周静芒暗暗嘀咕着向前走去。

    对方大概听到了脚步声,缓慢地转过身来。周静芒刚想打招呼,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但那张瘦削英俊的脸,那个清淡干净的笑容,那股熟悉的被阳光晒暖的木香。

    是他无疑了。

    “不过五年没见,需要看这么久吗?”戏谑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因为你之前犯的错误太严重,即便我成了挺厉害的律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原谅你。所以,周静芒,我决定,给你个机会,让你为自己辩护。”

    “你……”周静芒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发痒,头顶的灯光太亮,将她照得眼花缭乱。她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望着面前变得更加清晰的身影,声音颤抖地问,“你是真的,还是幻觉?”

    章扬笑了,他张开双臂,挑眉道:“你自己过来验证下不就知道了?”

    ——全文终——

    年少无惧,青春万岁

    像出版第一本书那样,这一次,我显得尤为紧张。

    是的,看完了整本书的内容,你已经感觉到了,这次的简蔓,与以往不一样。

    大概是很不一样的吧。没有任何戏剧化的事件,没有漂亮的结构,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转,在小MM八周年之际,我用最简单平实的文字为你们写了这样一本书。

    带你们认识了平凡真实的周静芒、章扬、沈潆洄、秦榛、凌晨和庄杰。

    熟悉我的读者都知道,我写过很多大起大落的故事,剖析过很多复杂激烈的人物纠葛,也曾一次次残酷地将人性中最自私贪婪的一面呈现出来。

    但在词词和绿茶找到我,想让我为与小MM相伴八周年的读者们写一本有纪念意义的书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摒弃所有构思小说的技巧,切实投入地写一个真实又温暖的故事。

    于是,入学、军训、结识新的朋友、篮球赛、校庆、运动会、和闺蜜看一场演唱会、补习、高考……这些充斥整个青春时代的日常小事,成了这本书的主题。

    详细的大纲列出来之后,词词和绿茶约我去编辑部面谈。已经是深秋了,从地铁站去往编辑部的那条路非常漂亮,金黄色的树叶缀满枝头,而我,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听到编辑的反馈,完全没有心情欣赏秋景。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们对于我不同以往的故事设定感到担心。

    少了吸引人的伏笔,没有吊胃口的悬念,只靠写实动人的细节能否抓住读者的眼球?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在会议室沉默着坐了很久。

    真的很久,三个人各自翻看着打印出来的那几页大纲,我其实不知道她们心里在做怎样的权衡,也不知道这份大纲究竟让她们想到了什么。但是,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个人忽然心照不宣地一起笑了。

    “我们做吧。”词词拍了下桌子,口吻十分坚定,“青春哪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经历,想一想,我曾经的青春时光就都是这些日常。”

    绿茶附和着点头:“我看到里面的章扬,就想到了我的高中学长,章扬怼人的时候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我松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思维终于能够正常运转,于是开始解释我之所以这样构思的原因。很久之前,有位读者在微博私信我说:蔓蔓,每次看完你的书我都会哭,你能不能写一本让我笑的书呢?青春里不仅仅只有挫折,难道,那些温暖细碎的平常事就不值得记录吗?

    我因为这段留言反思了很久。所以决定,在这本涵盖着“纪念意义”的书中,拨开青春中的挫折和遗憾,将那些闪着光芒的美好细节记录下来,呈现在你面前。

    故事刻意设置在了高中时段。我知道,很多读者现在都已经步入高中了,私信中常常见到你们忧虑未来,认为高中就是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

    我想告诉你们,不是的,绝对不是。

    恰恰相反,在这段与成年接轨的,属于青春的最后一站旅程中,你所见识到的都是余生再无可比拟的美好风景。

    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哭,还可以发疯一般地笑,还可以胡闹任性,还可以轻易获得原谅,还可以体会到内心被充盈的幸福感,还可以毫不客气地对某个男孩翻一个时长一分钟的白眼,或是整堂体育课都将目光偷偷投放在他身上。

    那些幼稚的、害羞的、难以启齿的、令人苦恼的,与某个男孩子有关的小小郁闷,小小哀愁,小小酸涩,大概才是青春固有的模样。

    因为前期工作做得很足,除了开头因为寻找最适合人物的叙述语气改了很多遍,之后都写得非常顺利。我在写到一些地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又在某些地方轻轻垂下眼帘叹息,直到最后一个字敲完,我伏在幽暗台灯照亮的书桌上,轻轻聆听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觉得仿佛见到了寂静的夜晚,坐在狭小温暖的卧室里写日记的你。

    八年时光凝结成一个隐形的通道,连接你我。

    这就是我最希望达成的目的。

    可以了,我想。我给绿茶发微信,告诉她我完稿了,并且已经毫无保留,竭尽全力。

    最后,要感谢为这本书付出许多心力的绿茶,没有她每一次坚定的鼓励,以我的纠结症大概还会修改很多遍导致上市延期;还要感谢帮我争取到写这本“八周年主题书”机会的词词,虽然我已经私下里跟她讲了很多遍,但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她的信任,谢谢她认为这本书“非我不可”;也要感谢为这本书倾心作序的小短,我很喜欢她写的故事,向往她性格中的洒脱自由,敬业的她在写序之前特意看完了全文,其间与我商讨修改了几处细节,让我受益颇多。

    是你们的加持,使《我曾记得那男孩》如此美好。

    这是我的第八本书,但是,如果以后你的闺蜜请你为她推荐一本简蔓的书。我希望,这一本会成为你的首选。

    我相信,我们会有这种默契。

    简蔓

    2017.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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