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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车清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傻蛋背靠着大樟树坐着,望着自家的农田,秧苗泛着绿色的光,特别耀眼。一把锄头孤单的立在水渠旁。傻蛋是来看水的。

    樟树上成群的知了喧闹着,有远的,声小;有近的,声大。傻蛋觉得自己能从知了的叫声中分辨出雌雄来,就像听鸡叫来辨别公母一样。一天晚上,傻蛋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夏房里,天气的闷热掺杂着院子里知了的哭喊,让傻蛋无法睡着。听见隔间的母亲、父亲说着话,傻蛋也不小了,该给他找个媳妇了母亲用脚趾踹父亲,父亲哼了声,找,找

    早上,傻蛋跑到鸡笼去捡蛋,看见自家的母狗正和邻居家的公狗交合着,傻蛋不知气从哪儿来,抓了一个鸡蛋就向两牲畜砸去,鸡蛋打在公狗的背上,使它狂吠不止。母亲骂傻蛋,两只狗关你个啥事,还用鸡蛋去打,不能捡块石头!

    傻蛋端了饭碗,偏偏不夹鸡蛋,坐在门槛上骂着“屁蛋”

    大鬼拎着锄头从另一棵樟树旁走过来,直喊着傻蛋,傻蛋

    傻蛋靠在树旁睡着了,口水从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咋就把水全灌你家田里了?”大鬼提了锄头要去掀开阻渠的土石,嘴里骂着你狗娘的,禾都被你淹死了

    傻蛋爬了起来,操了锄头要把土石重又阻上。

    “嘿,你小子还跟大爷抢水!”

    大鬼推了傻蛋一把,他却纹丝不动,反倒大鬼自己差点栽到了水田里。

    大鬼捋着干黄的胡须,拿锄头把土石移去一块“咱俩各一半”

    汗水从鼻尖流到了嘴唇,傻蛋用舌头一舔,满是咸咸的感觉。

    奶奶偷偷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咸鸭蛋塞到他的手里。“吃吧,可怜的主呦!”奶奶干瘪的脸和银白肮脏的头发映着她深陷的眼睛格外恐怖。傻蛋抓了蛋,在膝盖上一敲,三下两下就吞了下去。纯黄的流油的蛋黄,像山后杉树里升起的太阳,蛋白的咸,像自己鼻子上流到嘴里的汗。

    奶奶害了场大病就要断气了,父亲从旁村请了名风水先生来选了墓穴。先生世称竹本先生,竹乃清洁之表,人乃万物之本。竹本先生测了块湿地,摇着铜铃,念念有词。傻蛋在山头上追着一只灰兔,累得气喘吁吁,父亲严喝着让他过去见先生。先生掐着手指装作深沉,半天见傻蛋不说一句话,问了几句也不开口,便以为是个小哑巴。

    先生对父亲说,这哑病他治得了,父亲愕然,傻蛋骂了句“屁蛋”!

    奶奶走的那一天紧紧的握着傻蛋的手,眼泪一直流。奶奶长叹一口气就走了。大家都喧然啕哭,傻蛋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每个人。

    傻蛋重又在樟树旁坐下,大鬼也随了过来,从腰间掏了烟枪点着吃。“要不,也来口”大鬼将烟递到傻蛋跟前。傻蛋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线,让一只蚂蚁坠入迷途。二牛挑了柴,一头是汗,见樟树下坐着两人,便也将柴一丢,簇了过来。

    大鬼将烟递给二牛,两人一个一口地吃着。聊着竹本先生,聊着女人,说着二牛和孙岭张家寡妇的事,说得二牛面红耳赤,说得傻蛋坐立不安。

    那只蚂蚁爬到傻蛋的光脚丫上,痒极了。傻蛋想起了奶奶给他洗澡,傻蛋站在澡盆里一动不动,奶奶用毛巾、用手擦着他的身体,碰到胳肢窝,痒极了。傻蛋却不笑,只是扭动着身体。奶奶高扬着粗老的手臂,轻轻的打在他的屁股上。

    八岁时,那些玩伴们都去上学堂,父亲领了傻蛋也来报名。老师让他写自己名字,还让他从1数到100,傻蛋躲在父亲身后,像怯弱的杀人犯当场被抓获一样。

    父亲和母亲到深山去捡茶籽去了,傻蛋高烧着,奶奶用毛巾裹着他的额头,一边烧着火煮猪食。奶奶从柜子里挑了两个最大的鸡蛋给他煮了。晚上,傻蛋还高烧着,父母却还没有回家。第二天大早,奶奶用手抚着他额头,发现烧退了,便提了镰刀去割猪草。奶奶回来时,傻蛋却吐了一满地的脏物。奶奶又用手抚着他的额头,额头烫得几乎可以把鸡蛋煮熟。

    奶奶背了傻蛋到卫生所去找大夫,吃了两服药却不见退烧。大鬼说怕是烧出脑膜炎来了。

    太阳已到正午了,傻蛋知道可以回去吃午饭,奶奶告诉他,太阳出来时吃早饭,太阳到头顶时吃午饭,太阳落山时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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