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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渤海边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妈妈鼓励慧儿:“只要你想考学,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复读!”

    慧儿说:“妈,你每月只有五十七元的工资,还要供丽儿和新儿住校读中学,虽然,每人每月十几元的伙食费,要是我再复读的话,家里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这样吧,我自己在家里复习。”

    爸妈感动极了——慧儿从小就知道体贴父母,就知道分担父母的忧愁。就这样,慧儿每天在小屋里看书学习,妈妈常常从班上半途回来突击检查她。有几次,慧儿没有来得及把偷看的小说等藏到褥子底下。

    慧儿高考落榜后并没有心灰意冷,她是一个十分乐观的孩子,她总感到自己是有希望的,她相信明天会更好的。她一边自己复习,一边报考了“中国人文大学法律系”及“中华律师函授中心”的学习。慧儿梦想着成为一个抱打不平、为民伸冤、伸张正义的好法官好律师。

    她那时的升学率是百分之四,寒梅、媚人、姿霞,还有华美不都是在年复一年的复读着嘛!还是那句誓言:高考有路书为径,金榜无名誓不归!

    但是,妈妈的脸色开始难看了,妈妈的话语越来越难听了,慧儿的日记里多了一页页的辛酸:“妈妈可能对慧儿失去希望了,把慧儿看成一个没有出息的孩子了,不是当初感动慧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了”

    中秋节前夕,似圆非圆的明月悬挂于枝头,撒下一地斑驳的月华,满目清辉。慧儿极目想看清月宫里的故事,一阵秋风扫过,树梢颤动着摇碎了银辉,也摇碎了慧儿童年的梦。

    慧儿发现枕边有一本杂志——共产党员,家里没人是党员,想必是妈妈无意中带回来的吧。慧儿心不在焉的乱翻着,忽然一篇通讯报道吸引住了她:大意是西北某个山村因煤炭生产,带动了村里的经济发展,家家通上了电话,大队有了摩托车队、汽车队还投资三十万元建了一个现代化的小学校,在大力发展经济建设的同时,大力发展山村的教育事业

    慧儿心中一亮,何不去那个小山村,当一名山村女教师呢,积累人生的阅历

    慧儿翻身爬起来,就给那个大队的领导写信了,把自己的成绩单也放到了信中一同寄走了。当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慧儿,充满了“豪言壮语”

    一封满怀希望的信寄出去了,没有回音。慧儿眼看着十五的月亮圆了又缺了,心情也焦躁不安了起来,然而她没有灰心,紧接着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出去了几封求职信。

    那年月还没有招聘广告之类的东西,这也仅仅是一篇通讯而已。但是,慧儿仍然希冀着奇迹的发生,她又担心着什么,一再强调:“如果聘用我,请在回信中加盖公章!”

    今天下午,盖有公章的招聘信寄到了妈妈的办公室里,妈妈就又拆开了慧儿的信,一看震惊了。妈妈匆匆地赶回家,哭着问丽儿:“你说,我怎么对你大姐不好了?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丽儿:“妈,你怎么还私拆大姐的信呢?你这样她会感到受伤害的!”

    “丽儿,妈知道私拆信件是不应该的,可是,谁让你们都是女儿家呢?女孩子的人生之路是一步也不能走错的啊!你们一天一天地长大,妈妈即高兴又害怕啊!”

    丽儿:“妈妈,你应该相信大姐啊,她看的书比同龄人读得多多了,她有思想,有见解,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年来,她像是我们的一个小家长似的帮助爸妈过日子,帮助爸妈带孩子我们这几个妹妹都为她感到骄傲呢!”

    妈妈喃喃地:“她为什么一心要离开我呢?”

    丽儿笑了:“因为,她太像你了,不仅外表的美丽像你,你偏心把漂亮给了她一个人,我们几个就只好长得像爸爸了。就是内在的品质也像你,自立、自强、自尊、自爱,你照照镜子好好看一看,你俩的神情,还有说话的语气,说话的方式是多么的惊人的相似,就连叹息声也是啊!”

    妈妈苦笑着:“这就是我更担心她的原因啊!我不想让她再走我的路了。”

    丽儿惊讶地看着妈妈:“你的路?你的路怎么了?”

    妈妈叹息着:“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懂得的。你说,这封信的事该不该告诉你大姐?”

    丽儿:“妈,你还是把招聘信给我大姐吧!”

    慧儿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得真真切切,关于拆信的问题是她和妈妈对立冲突的焦点及隐痛。她曾因为妈妈对她的不信任而抗争过,以至为此失眠过。今天她知道高傲的妈妈是在向她解释着什么,哪里是要说给丽儿听啊!

    慧儿感受到了妈妈内心的苦涩,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

    晚霞的余辉把远山染成了紫色,给苍凉的大地晕染上了温馨的情致。慧儿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丰富的浓郁的色彩渲染出来的秋天的景致,大自然的美轻轻地撞击着温暖着她的心房,静静地感受着北方特有的深秋的博大宽广,还有她的妩媚与宁静

    一片金黄的树叶飘舞飞扬,施施然,轻巧巧慧儿伸开双臂,让它轻盈地落入手掌中,欣赏着它清晰的叶脉纹理,就仿佛述说着自己少女的人生轨迹,明艳艳,亮丽丽。

    秋风吹醒了她几乎沉醉的意识,慧儿的心不在怅惘,她意识到不能停留,她怕自己动摇出走的决心。她悄悄地去了一位叔叔家,说明了来意,把招聘信给叔叔看。以爸妈的名义,借足了路费。

    叔叔有点激动地说:“慧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有工作了,是件好事啊!你想走就走吧,你爸妈的工作由我来做!你妈妈那是担心你啊!”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啊!半夜时分,听到妈妈的咳叹。慧儿悄悄地收拾了简单的行装,拾缀起内心的感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梦已醒,难成眠,闭上眼睛就是黑天吗?

    第二天一早,慧儿没有等外出的爸爸回来,她就自己要走了。她怕妈妈的眼泪和妹妹的不舍:“我走,谁也不许哭,我又不是去死去!”

    (十四)

    慧儿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要到三千里外的地方去。擦拭掉那滴有着悲壮色彩的眼泪,看列车在旷野中疾驶,出了山海关,进入了辽阔的华北平原,远处的地平线边缘有着一排排的不知名的树木,静谧地书写着北方的秋天,它们的存在,缩小了天与地的距离。

    慧儿的心情随着窗外的景致明媚了起来,灵魂在大自然中交融

    夜幕降临,暮霭消融了窗外的广袤的风景,一切都淡淡地退出了慧儿的迷蒙蒙的视线。车厢里欢声笑语,灯光融融,慧儿回眸的眼波被对面的女孩儿海洋般的眼睛接住,她们对视一笑,相仿的年龄,诚挚的面容,彼此心灵顿失距离。

    “我叫芬,我注意你很久了。”对面的女孩儿说。

    “我叫慧儿。”慧儿真诚地看着芬的眼睛。

    芬犹豫了片刻说:“我始终不明白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慧儿爽快地答到:“当然可以,什么问题呢?”

    芬笑了:“从你上车,每当有人问你到哪里下车时,你总是说‘下一站’,可是,半天过去了,无数个‘下一站’也过去了,你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啊!”

    慧儿神秘地一笑:“这里是有个‘典故’的,想听吗?”

    芬想站起来,想坐得离慧儿近一些,好象被什么给拌了一下似的,身子又跌回了她的座位上:“好啊,请讲给我听,好吗?”

    慧儿:“那还是我十岁的时候,妈妈参加医疗队,在几百里远的地方,捎信要爸爸给送点钱去,爸爸脱不开身,就想让我来完成这个任务。爸爸把钱夹在我的书本里,装在我的挎包中,给我背在身上,临上车的时候,爸爸说‘如果有人问你到哪儿呀,你就说下一站,这样坏人以为你是下一站那个地方的人,离家近,就不会打你的坏主意了’”

    和芬并肩坐着的一个小伙子听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了。

    芬回手拍了小伙子的大腿一下,想制止他的大笑,然后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健。

    慧儿对他点头示意:“很高兴认识你们!”

    健是一个看起来很朴实很健壮的小伙子,长的很有棱角,不是十分的英俊,但是很有男子气的那种。他一只手臂揽着芬的肩头,芬幸福地依偎在他有力的臂膀中,显得娇小可人。

    “芬可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子!”他说着,用力地揽了她一下,芬脸红了。

    慧儿仔细打量芬,瓜子脸,细长迷人的眼睛,笔挺的鼻子,俏皮适中的嘴巴,皮肤很细腻光滑,白里透着羞涩的粉红,齐耳的短发似乎在笑声中抖动,聪慧全部在眼角中闪出,柔弱的气质里透着几分坚毅。

    这时,列车上卖杂志的服务员走过来了,她认出来芬,就停了下来。慧儿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方知:芬是个残疾的女子,小儿麻痹的右腿,为了能像正常人那样站立、行走,做了三次大手术(是锯开再接上,使短变长),现在,她基本能使不知情者看不出来了。

    慧儿想象着芬所经历的病痛,心理由然而生出了敬意。

    健兴奋地插嘴说:“我接她回天津,我们要结婚了。”

    服务员:“芬,真替你高兴,祝福你们!结婚后,图们的画室还开吗?”

    芬咬了一下嘴唇,像是在痛苦地割舍什么似的说:“不开了!”

    服务员:“你今后不打算回来了?是兑出去了吗?”

    芬的眼睛闪着晶莹的泪了:“我用铁皮把画室给封死了。就让它在图们站的广场上,见证历史好了。”

    服务员叹息着:“你这是何苦呢,多好的地段啊!既然不打算回来了,肯定能兑个好价钱的,能兑几个钱就兑几个钱呗,再说,你结婚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健一挥手,阻止了她说下去:“我赞同芬的做法,就是不能让它落入那个家伙的手里,那是对艺术的玷污!”

    服务员叹着气,摇着头,很不理解地看了这一对人儿一眼,又去卖她的杂志去了。

    健转向慧儿:“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芬的吗?那是两年前,我春节放假,就跟随东北的同事来图们看雪景了,刚一出站台,就看到广场前的风雪中有个女孩,坡着一条腿,拖着一块大大的铁皮,想要从梯子爬上一个小屋子的顶上去”

    芬:“那天的风真大啊!无论我怎样尝试,都没有能力爬上去,右腿吃不住力气,铁板又搪风,刚上了一个梯子凳,一阵风吹来,连人带铁板就要掀翻在地上时”

    “我扔下背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芬接到了自己的怀里,就这样英雄救美人,两年后的今天,她就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健说得眉飞色舞,芬笑眼看着。

    “首先祝贺你们!芬,祝你幸福!”慧儿深情地说。

    “那个服务员说得有道理,那你为什么不把画室兑出去呢?”慧儿疑惑了。

    健抢着说:“在图们火车站的广场南边有一条绘画街,是为家家用的炕琴来做装饰的——有玻璃绘画,有木板烙画等等。芬的画很有特色,要价也适中,她的店铺的地理位置最好,所以,生意很红火。于是,芬当年的绘画师傅就看好了这个店铺,一心想谋为己有。先是想用师生之情打动芬,把店铺出让给他,让芬受他的雇佣,芬拒绝了。”

    芬幽怨地接过话去:“他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了,都是同行生意人,又有师生的情份,可是,这是我谋生的唯一所在啊!”

    健:“我认识芬以后,我深深地爱上了她,爱她的不向命运低头的品质,爱她的独立自强的精神,爱她的温柔美丽”

    芬不好意思的拿手捅了健的腋窝,健一下子跳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车厢里,感染着人们。

    慧儿打趣芬:“这是健对你的表白吧,也是他向你求婚的宣言啊!有这么多的人来见证,你真是幸福啊!”

    芬的脸颊更加红润了:“他就这样,一兴奋就大声嚷嚷,也不看看场合。”

    健:“我就是要人们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啊!”

    芬赶紧拉健坐下,健又把芬揽入臂膀中:“我想带芬回天津,芬也不想跟师傅斗下去的。我们就想把店铺出兑出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画界的朋友来洽谈。”

    芬气愤了:“来的都是地痞流氓,使劲压低价格,还有威胁,简直和明目张胆的抢劫差不多我本来只想与世无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一躲了之一走了之。”

    健:“芬是想把店铺以合理的价位出兑给同行的朋友们,可是,没有人敢接洽。后来才知道,是那个师傅在背后作怪,他想垄断图们的这个行业来谋取暴利,他无耻地雇佣地痞流氓画界的很多同行对此只是袖手旁观,幸灾乐祸,甚至少数人还助纣为虐,落井下石,在这恶性的类似抢劫的事件发生时,他们只在趁势嘲笑被劫者的无力反击,而从来没有对抢劫者发出一丝的阻止的眼神就这样,芬毅然决然地关闭画室了。”

    芬:“好了,健,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慧儿:“芬,你未婚夫像是个哲学家呀,说出来的话多么的深刻啊!我刚刚看过一本书,是柏扬写的丑陋的中国人,书中就深刻地揭示了中国人的劣根性,人整人,人欺压人,人报复人,文人相倾,同行相轧,这种事,几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智慧耗尽在这里,也真被人类磨砺到了精彩绝伦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健拍手称快:“说的好,痛快,看来真正的哲学家是你啊!”

    芬转过头来,注视着:“慧儿,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一个人?”

    “是的,去西北。”慧儿坦言。

    “去做什么?走亲戚?还是念书啊?”

    “去当一名山村女教师啊!”慧儿自豪地说。

    当健和芬听完慧儿去西北的前因后,相互对视了一下,几乎是同时把惊羡赞佩的目光投向了慧儿。

    芬深情地说:“慧儿,我们都是去异乡生活的人了,我们做朋友好吗?”

    健抢过话头:“芬说的对,大家做朋友吧!我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文学爱好者,我的朋友也都是你的朋友了,这样你在他乡就不会感到孤独寂寞了”

    慧儿激动地说:“好啊,太感谢你们了!”

    芬:“你就在天津转车吧,签好票后,在我们这儿停留两天,让健把他的文学朋友介绍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去北京转车吧,我想尽快到达目的地,也好尽快给妈妈回信,以免妈妈的牵挂和焦虑。”

    健:“慧儿说的有道理,还是早日平安到达的好。来日方长嘛,等日后你回吉林的时候,就到天津来转车吧,我和芬到车站接你,或者提前帮你买好车票,也好和我的朋友们聚一聚”

    不知不觉间,一夜的行程,列车驶进了天津站,健背好背包,把芬拥在怀前,要下车了。他们和慧儿告别,恋恋不舍的情感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芬:“慧儿,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有什么困难就及时告诉我们,我们这儿的朋友很多,我们会帮助你的,放假的时候一定来天津转车啊”

    告别是一件让人脆弱的事情,原本说说笑笑的,立即产生了一种离别的伤感,慧儿和芬的眼里已是泪光莹莹了

    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向首都北京驶去。窗外晨雾散尽,连同一夜的疲劳消散在窗外华北辽阔的风景中,触目的是灿烂的阳光,给慧儿原本悲壮的西北之行抹上了一缕温暖的颜色。

    慧儿在列车上查找到了转乘太原的车次,到了北京站,慧儿来不及出站签票,她就毅然地背起背包,跨越十几组钢轨和站台,登上了开往太原的列车。

    汗流浃背,没有座位,心怦怦跳动,有一种逃票的感觉。慧儿把背包放下,这时看到一个小战士在往穿着的军装上上肩章。

    慧儿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我帮你把肩章按好吧!”

    小战士想要躲闪,被慧儿真诚的目光感动了,很腼腆地接受慧儿的帮助。

    慧儿:“你为什么把肩章拆卸下来了呢?”

    小战士很羞愧地说:“我是为了抢着上火车啊,如果带着肩章,就表明你是个军人,就不能到前面挤的,可是,你不挤,你就是三天三夜也上不去火车的啊”     (十五)

    列车穿越了太行山麓,行驶在黄土高原上。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是:千沟万壑,纵横交错,没有森林,没有草原,没有河流,也没有大片的原野

    是高原离太阳太近了么?仿佛一切都被太阳晒焦了似的,偶尔点缀的一点绿色,那是被太阳遗忘的角落。

    那绿中带红的是一棵柿子树,这是高原上顽强的生命!那绿中透着褐色的是花椒树,这是高原上不屈的灵魂!那绿中泛黄的是核桃树,这是高原上生生不息的象征!

    慧儿迎来了第三个晨曦,列车驶进了雾霭笼罩着太原古城。播音员诉说着太原的历史:我们的祖先在晋水之畔、汾河两岸,渔猎采集,刀耕火种,繁衍生息。我国上古时代尧舜禹的许多故事也都发生在太原地区,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历经沧桑,曾经有七个封建政权在此建都

    史书记载:“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是说太原的特殊的地理位置,东有巍巍太行,西措苍茫吕梁,南有大河锁道,北有荒漠阻隔。山环水绕,雄关险隘叠加

    早晨六点,慧儿下了车,先去签票处,签好了转乘长治的车次,是晚上八点的。寄存好包裹,慧儿走出了广场,沿着宽阔笔直的大道向城中走去。

    高楼鳞次栉比,商店还没有开门,路上行人不多。慧儿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忽然想起了那个年代的一句很诙谐的话:“土老帽进城,看了一场电影,还不知道什么名。”对了,何不去看场电影,来打发这一天的时光呢。

    有了目的,慧儿就开始用眼睛搜寻电影院了。终于看到了一家电影院,也不问什么名,便不加思索地买了票,一进去就有点后悔了,黑咕隆咚的,若大的影院了,仅仅有十几个人,随便坐,空空旷旷的有点森人。

    电影名子是血洒姑苏,慧儿总感到这个名字不祥和,它预示着什么吗?不会的,南辕北辙,那姑苏城离我这儿远着呢!慢慢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慧儿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人,发现在自己背后隔着三排的座位上有三个小青年。

    慧儿害怕了:“万一他们劫我怎么办呢?”她不敢再回头张望了,把自己蜷缩在椅子背的下面隐藏着,不想让后面的人发现她。

    电影里的故事还是很吸引人的,讲的是:有个从姑苏城来的公子,夜半被美妙的琴声所引,来到了美丽贤淑的小姐面前,二人一见钟情,私许了终身,公子说不久将来迎娶小姐。

    小姐日思夜想,茶饭难咽,病到了。郎中号脉:“恭喜员外,贺喜员外,小姐有喜了”

    员外如晴天霹雳,为保全门面,一面重金堵住郎中的嘴;一面逼小姐堕胎。小姐在丫鬟的帮助下逃出了家门,踏上了去姑苏的寻夫路。

    小姐几经磨难,终于找到了那位公子,没想到公子已娶了一位有门第的大户家女儿为妻了,竟然不认这个身怀六甲的她了,小姐走投无路,投水自尽去了,结果被一老鱼翁救起。

    小姐想到腹中的胎儿,打消了轻生的念头,贫病交加,住在一个小客栈里等待婴儿的出生,等待公子的回心转意,让她认祖归宗

    谁知公子见小姐没有离开姑苏城,顿生歹念,在饭菜中下了毒派人送过去,要毒死小姐。这事被公子的新夫人发现了,赶到客栈,这时,小姐产下一个男婴,交与夫人后毒发流血身亡。

    新夫人怀抱婴儿,状告夫君杀人的罪行,那忘恩负义之人被推上了断头台

    慧儿一心想看完片子,又担心散场时被歹人所劫,她就在心里掐准时间,也就是在放到电影的结局时,她已经跑到电影院的门口外了

    就这样,慧儿逃也似的沿来时记下的路线跑回了候车室,乖乖地看书,等着开往长治的列车,列车由晋北往晋东南驶去。

    第四个黎明到来时,慧儿到达了长治,她没有兴致打量这个“上党战役”的古城,又几经转乘公共汽车,傍晚时分到达了一个小镇上,一打听通往要去的那个村子的末班车已经过去了。

    小镇很是凉清,店铺都已关了门,路边只有一个老太太守着一个瓜子摊,风吹起了阵阵黄尘,弥漫着人的眼睛。她头上是一条失去白色的羊肚子毛巾,满脸的沧桑,布满了尘埃,眼神有点木纳,不过还算和蔼。她听不懂慧儿的问话,慧儿也不明白她的回答,两个人就比比划划起来。

    这时走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她身材苗条,长发束成了马尾辫,很是清秀。她问明了慧儿的去处:“再等一会吧,说不定还有去那里的汽车呢!”

    一两摩托车驶来,载走了那个姑娘。

    姑娘回首:“我到了单位,就给你村打电话,他们会派车来接你的”声音消失在摩托车荡起的尾尘中。

    慧儿回顾左右,心焦如焚,夕阳已变得更加的惨淡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有了往来的车辆,摆摊的老太太也收拾起了摊子。

    这是慧儿离家以来第一次出现的窘境,远离了亲人,远离了都市,远离了那年月,还没有出租车之类的代步工具。

    慧儿想返回长治,可是,返城的末班车也过去了。慧儿只有茫茫然地等待,等待那个茫茫然的来接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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