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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真命圣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卫家近来的氛围与过去相同,不再死气沉沉,战战兢兢。

    府里的奴仆干活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一来是因为六年不曾过生唇的卫凡,决定在自个儿三十而立时办宴席,因而广发邀帖,让整个府内下人全都动了起来,洒扫洗涤,妆点布置皆不敢马虎。

    二来则是因为府里多了几把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会感染人似的,教闻者莫不勾弯唇角。

    “然后呢?然后呢?”

    “得要将金枣晾干才成。”

    “然后呢?”卫玲珑跟前跟后,不住地盯着葫芦手中那篓才刚洗干净的金枣。

    “干了之后再撒盐加糖腌成酱。”

    “然后呢?”看着她将篓子搁在石板上,卫玲珑急着想知道下一个步骤。

    “搁个十天入味之后,可以作茶也可以作酱,酱可以烤成饼。”葫芦压根不嫌烦,把每个步骤说得简单扼要。

    “好吃吗?”卫玲珑一双大眼闪闪发亮着。

    “很好吃。”葫芦蹲在她面前,瞇起眼叙述这滋味。

    “那面皮得要揉得透,发起的饼皮才会弹牙,包了酱进窑烤,你会听见饼皮在跳舞的声音,等到它们跳完舞了,再一一取出,放在嘴里一咬,那饼皮酥脆带咸,配着那酸甜的金枣酱,滋味简直是”说着说着,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再看向小人儿,已经情不自禁地淌下口水,教她不禁抽出手绢替她擦拭着。

    “我要吃我要吃!”卫玲珑简直是等不及了。

    “十天后。”

    她可怜兮兮地垂下小脸。

    “还要等十天”她已经等不及了。

    “要不,先吃颗金枣解馋。”葫芦从篓子挑了两颗金枣,一颗自己品尝,一颗则是塞入她的口中。

    卫玲珑瞧她咬着金枣,吃得一脸满足,也跟着狠狠地咬下金枣,然后任由汁液从嘴角滑落“好酸”

    “呵呵,原来玲珑不爱吃酸。”瞧她连果肉全都任由滑落,葫芦不禁笑得贼兮兮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爱吃酸。”

    “不好吃。”卫玲珑不断地呸着。

    “很好吃。”忍不住地,葫芦又挑了颗放入嘴巴。

    “不行啦,你再吃下去,会把全部金枣都吃光光。”卫玲珑紧抓着她,不让她再拿蒌子里的金枣。

    “要不然”葫芦假装偏着头考虑什么,瞧卫玲珑双眼亮灿灿地盯着自己等答案,才低笑道:“我弄点糕饼给你尝尝?”

    “你还会做其他糕饼?”

    “我会做的可多了。”卫家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因为这不为人知的秘密磨出一身好手艺。

    “我要学。”

    “好啊。”

    “那你要跟大厨借灶喔。”已经过了晌午,厨房里的灶肯定闲置,压根不需要借,不过让卫家千金开口,可以省去一些麻烦。

    “这有什么问题?”卫玲珑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里,褚头的厨娘见着她,正错愕着,便见她装出万分惹人怜爱的表情,可怜兮兮地问:“大娘,我好饿,可以借我一口灶吗?”

    葫芦有些傻眼,原以为她会耍点千金威风的,想不到她竟装可怜,教葫芦不断咂着嘴,觉得女儿根本就被小爷给教坏了。

    “还不赶紧生火。”其中资历最深的厨娘拔声喊着,再瞪向葫芦。

    “你这婆子怎么干事的?竟让小姐的肚子饿着!”

    “我”葫芦没料到女儿作战过头,竟连累自己。

    “不对,葫芦不是婆子。”卫玲珑据理力争着。

    “葫芦只是头发白得早而已,葫芦年纪很轻的。”

    她不禁眨眨眼,怀疑小人儿到底是从哪里分辨的。

    不等葫芦解释,卫玲珑又说道:“而且,葫芦要做糕饼给我吃,还有,我也要学。”

    “这”厨娘不敢作主,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我要学!”卫玲珑怕失去学习的机会,随即耍狠道。

    葫芦见状,不禁低低笑着。很好,十足十像她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真是好一个刚柔并济。

    初春的微风送来阵阵脚步细微的交谈声,交谈声还偶尔夹杂的笑声,让原本肃静的宅邸添了几分喧闹。

    在主屋书房里结算账目的卫凡,缓缓抬眼,就见外头几个丫鬟手中像是拿着糕饼,边走边吃就罢,还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笑得好不开怀。

    这情景,教他微瞇起眼。

    “御门,你说那些丫鬟们是哪儿不对劲了?”他轻敲着桌面,彷佛习惯了府中的肃穆,无法忍受一时的喧闹。

    “爷,有哪儿不对劲?”御门难得装傻反问。

    卫凡横睨一眼,冷哼了声“你在背地里搞什么鬼?”

    “爷,我怎么敢?”这话教他吓得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但仍是努力地以不变应万变。天啊天啊,主子真的是鬼,怎么连丫鬟的笑声都能联想到他身上来?

    “是吗?”

    “或许是近来主子广发邀帖,大摆宴席庆贺生辰,所以大厨正在试菜色吧,丫鬟们拿在手上的,八成就是试吃品,丫鬟们有得吃,当然开心。”御门假装看向屋外猜测,事实上,他当然知道这些糕饼是出自谁的手。

    “况且这府里许久没有笑声了,如此一来倒也热闹。”后头这句,他是大着胆试探的。

    “你这是拐着弯在数落我这个主子不成?”这座府邸是在葫芦死后才开始安静的葫芦既已不在,他也不允许旁人在这里头撒野吵闹。

    “我怎么敢?”御门笑得脸都快要僵了,决定点到为止就好,免得这张笨嘴惹祸上身。

    卫凡哼了声,垂眼沈思,长指习惯性地敲着桌面。

    御门无奈闭上嘴。他知道主子是在心烦手上的事,可问题是,他连主子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都没个底,教他就想想要分忧解劳也没个方向。

    眼前真要能帮上主子的忙,就是脚步声踏上廊阶,他不禁苦笑,真是说人人到啊。

    “表哥。”颜芩领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厨房刚出炉的糕饼踏进了书房。

    “表哥歇着吧,厨房备了许多糕饼,我挑了两种给你尝尝。”

    卫凡一嗅闻到那糕饼气味,猛地抬眼,只见丫鬟手上端的是杏仁核酥和桂圆栗子糕,教他不禁微怔了下。

    “这”“表哥,你尝尝这味道好特别的,比咱们将日城最有名的应轩堂还要讲究。”

    颜芩俨然当家主母的姿态,将两碟糕饼摆在他的面前,还搁了壶茶。

    卫凡直瞪着那两碟糕饼,那眸色像是见着什么毒蛇猛兽,将碟子硬是推开。

    御门见状,不禁暗暗哂着嘴。

    “表哥?”颜芩微诧,随即收敛心神,猜想他为何不快。

    “表哥该不会是为了先前提过的茶事心烦吧?”想来想去,能教向来八风吹不动的表哥心烦,这事肯定脱不了关系。

    十数日前,她不经意听表哥问旗下掌柜,揽雾城的春眠和吞云城的夏荷两款茶叶,为何至今尚未交货。

    那可是皇上钦点的贡茶,要的全都是最顶尖鲜嫩的茶叶,然而至今所得的量,却远不及皇上要的十分之一,教表哥微微动了怒。

    卫凡面色不变,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

    教他心思震动的,绝非那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这两碟糕饼他嗜甜嗜吃糕饼,然而从小就被父亲严禁,说那是姑娘家才爱的滋味,可是尽管被禁,嘴还是馋的,而向来能满足他这张刁嘴的,也唯有葫芦的手艺了。

    在葫芦逝世后,他不曾尝过任何甜滋味。

    可现下这糕饼的香气俨然就像是出自葫芦之手!到底是谁,试图一再地左右他的心神?!

    “表哥,难不成都过了十几日都查不出原因?”颜芩状似担忧地追问。

    “查出了,有人用更高价的价格收买了大半。”卫凡分出心神应对着。

    “可知道那人是谁?”她双手交握着,笑脸掺着些许紧张。

    “要是知道,岂会容许对方一再地提高价格抢购?”他哼了声,不满全表现在脸上。

    颜芩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佯恼道:“真不知道那人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抢皇商的货,况且那还是皇上要的贡茶呢,这么一来,岂不是要逼表哥走入绝境?”

    皇上要的贡茶要是不能准时送进宫,铙是身为皇商的表哥也脱不了罪。

    卫凡状似心烦,敛睫不语。

    “唉,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找表哥的麻烦,上个月吞云城才因为水患而封了三座矿,如今就连贡茶都出事,不过表哥别担心,表哥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能找出良策。”颜芩一席话说得真心真意,真要教人以为她是如此诚心诚意。

    他心底冷冷笑着,抬眼时,却是满脸被藉的释怀笑意。

    “可不是吗?不过是一点事,还难不倒我。”

    可不是吗?为了引君入瓮,他可是做了万全准备。

    皇上要的是给卢家撑腰的官员,可他要的是卢家消失!惹恼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的。

    “就是,所以表哥别烦了,吃块糕饼。”颜芩将碟子挪回,拿起糕饼,亲手喂到他嘴边。

    卫凡本要闪避,但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不过是一口,桂圆甜而不腻的香气包裹住他的舌尖,再配上了那松软的栗子,教他心头狠狠一颤。

    心,被狠狠地震憾着,就连魂魄都莫名地鼓噪着。

    “好吃吗?”她笑问。

    卫凡长睫颤了下,启口问:“御门,这宅子何时多了个糕饼大厨?”

    “呃我不清楚,府里杂务向来是如霜打理的。”御门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却无从分辨他的喜怒。

    蓦地,卫凡快速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而去。

    “欸,表哥?”颜芩不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就见御门也跟着他的脚步而去,这书房里顿时只剩她和丫鬟。

    她顿了下,遣退了丫鬟,翻开他搁在桌面的账本,把文字逐项记进脑袋里。

    厨房外的青石板上,有抹白底穿着大红牡丹的身影,正轻柔地将玲珑一把搂进怀里。玲珑在她怀里漾开笑靥,撒娇似地偎进她的颈项,微风将两人银铃般的笑声吹进他的耳里,教他不由得怔忡站在原地。

    曾经,那是他非常渴望的一幕,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欺骗自己,待他一觉梦醒,最爱的女人会抱着他最疼的女儿出现在眼前。

    然,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渴望未曾实现,教他死绝了心,然而此刻,那曾经最深深渴望见到的画面就在面前,教他以为死去的心,隐隐恻动,拉扯着自以为痊愈却未曾平复的伤。

    痛,在瞬间爆发,夹杂着不敢确认的胆怯,野蛮而嚣狂,像要将他吞噬一般,逼迫着他——

    “葫芦!”

    那近乎破碎,隐藏渴求的呼唤,彷佛历经了无数个心碎的夜,一遍遍地在夜里呼唤她归来,爱得有多深浓,呼唤就有多声嘶力竭,那撕裂般的呼唤,教葫芦怔在原地,不敢回头。

    他认出她了吗?还是他一时错觉?她不敢回头,就怕又要再次面对他的淡漠。她这一辈子尝尽他的温柔,不曾被他漠视,他的淡漠就像是一记记的鞭笞,痛得她无力承受。

    “爹爹!”卫玲珑朝他猛挥着双手。

    卫凡视若无睹,目光死死地瞪着那抹柔白又鲜艳的背影,直到余光瞥见那头灰白发丝,瞬间觉自己竟如此动摇,把她当成了葫芦。

    他这是怎么着?

    葫芦死了他再三确认,足足等了她三个日夜,等不到她清醒她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他为什么还不死心,为何如此轻易被煽动?

    希望瞬间碎成一地绝望,教他满心期盼化为凶猛怒火!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怒火猛烈袭向她。他一个箭步向前,手正扣上她的肩头,欲将她转过身时,却觉掌心所贴覆的肩头那般纤细,但不觉骨形突出,而是有圆润的肉包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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